来 源丨21世纪经济报道（ID：jjbd21）

作 者丨王峰

8月26日，杭州市公安局滨江区分局微信公众号发布警情通报称，杭州旦悦科技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李某因涉嫌职务侵占罪，已于2021年8月25日被滨江区公安分局依法刑事拘留，案件相关侦办工作正在进一步开展。

启信宝信息显示，旦悦科技法定代表人为李晶，创办了abc360、兰迪少儿英语、大枣口语陪练等在线青少年外教英语品牌。但“双减”之后，这些品牌陷入困难暑期在线口语培训，8月10日已经停课。

兰迪少儿英语学员家长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，8月23日，大量家长到旦悦科技总部维权，直到晚上7点，李晶被迫到现场提出解决方案，但未能获得家长同意，他被公安部门当场带走。

多位家长反映，旦悦科技官方提出将未上课的课时费转换为其他机构的AI录播课，但拒绝退费。纠纷背后，是旦悦科技违规收费，有家长一次性缴纳了25000多元、长达3年的课时包。

李晶其人

李晶生于1982年，祖籍山东，毕业于杭州电子科技大学计算机系。

2005年，李晶从杭州电子科技大学计算机系毕业，到上海成为一名程序员。但很快就到日本发展，于2006年底进入富士通公司，用了6年时间，从几乎没有资格参与编程的“干事”，发展到进入管理层，专门负责自动化测评。

2011年12月，李晶回国在杭州创办了在线口语培训品牌伯瑞英语，此后更名为abc360。

他以100万日元（相当于人民币7万元）作为创业启动基金。这一年冬天，李晶拿着因房屋合同无效造成损失而所剩无多的资金，租了一间仅能容纳4人的小办公室，开始了创业之路。2011年12月12日，abc360英语正式上线。

在2017年提供给媒体的一份自我评价中，李晶给自己打上的个人标签是：“热情，务实，利他，勤奋，实干家，肯坚持有毅力，有远见，草根创业，对梦想不懈追求”。

abc360运行一年后，李晶感到外教课用户体验是必须突破的瓶颈之一，决定将Home-base模式（外教在家上课）调整为Office-base（外教集中到公司上课），急需大批资金建设大型教学中心。

2013年6月，在未得到融资的情况下，李晶卖掉日本的车、房，取得人民币百万资金，全部投入公司建设。自己则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，住进杭州滨江40平方米的出租屋。

2014年4月，abc360获得中金资本天使轮融资；2014年12月，获华睿资本和阿里湖畔山南基金A轮融资；2016年3月，获国金投资、清科辰光、腾讯众创空间的B轮融资。成为国内在线教育平台唯一同时获得阿里、腾讯投资的企业。

abc360也逐渐业务转型，剥离了成人英语业务，2016年底全面聚焦于青少年业务。其业务与51Talk颇为类似，采取菲律宾外教在线一对一模式。

2016年5月，李晶又创办了少儿小班语言学习产品兰迪学科英语（此后更名为兰迪少儿英语），采取1对2的小班在线模式，提出了同伴学习（Peer Study）理念。2017年，兰迪少儿英语的单月业绩突破4000万，全年现金收入突破3亿元。

此外，李晶还创办了在线外教1对1品牌大枣口语陪练。只不过，这些品牌一直不温不火，只是位居青少年在线英语的第二线。

2018年7月，兰迪少儿英语完成了C轮5.2亿人民币融资，投资方包括清科创投、上海中金资本、华睿投资、腾讯等。这也是李晶旗下三个品牌截至目前获得的最后一轮融资。

“双减”后爆雷

吴超（化名）的孩子今年3岁暑期在线口语培训：这一在线教育公司创始人被刑拘！收费严重违规，数万用户停课，去年“双11”期间，他看的abc360的促销信息，购买了25200元的课时包，这是当时在售最大的课时包，课程持续三年，直到孩子上小学。

abc360的课时包售价表

据报道，在一份家长们自发统计的课程及退费金额统计中，参与统计的人数已近5000，涉及北京、吉林、四川、江苏、重庆等全国多个地区。据了解，家长们购买课程的金额多在万元以上，有家长表示自己购买了两年多的课程。

李瑞（化名）在去年3月购买了8980元的课时包，包括96节课程，以及32节赠送课程，到现在还剩余5328元、80多节课没有使用。

7月24日暑期在线口语培训，“双减”政策发布，其中明确规定严禁聘请在境外的外籍人员开展培训活动。也就是说，abc360、兰迪少儿英语、大枣口语陪练的产品模式将违规。

李瑞赶紧联系她的客服顾问，结果被告知：“对于新政的内容和调整方向我们是领先行业知情的，早就准备好了调整应对方案”，即推出中教课。

据报道，有不少用户在微博发帖投诉称，政策公布后，李晶7月27日依然在直播间疯狂卖课，问他相关政策的影响，他极力呼吁家长赶紧买，买了就上车了，晚了就没机会上外教课了。

8月9日，abc360官方微信发布文章称，会继续向已付费用户提供课程产品服务。然而第二天，吴超、李瑞等用户们等来的却是停课。

当天，abc360官方微信发布文章称，为了响应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占用国家法定节假日、休息日及寒暑假期组织学科类培训的要求，兰迪少儿英语外教课程、ABC360英语外教课程、大枣口语陪练外教课程暂停暑期授课，复课时间另行通知。

两天后，abc360官方微信再次发文称，暂停境外外教少儿英语课程。最晚不超过8月22日，公司创始人和班主任老师将通过直播和点对点沟通的方式，向用户介绍后续课程的复课或课程替代方案。

李晶随后果然在8月19日的直播中现身，但带来的消息却让用户失望，他否定了境内外教课和中教课的可能性，理由是外教人数不够、成本过高、效果不好等。对于退费，则回应说：“不是说我们不想退费，而是我们确实退不出来。”

购课合同被篡改

吴超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，停课后，他联系了班主任，得到可以换课的解决方案，但他提出退费后，班主任便不再回复。

8月26日，旦悦科技发布公开信称，我司创始人李晶涉嫌职务侵占罪，已被警方依法拘留，但我司仍将努力为用户提供服务，积极转型做好产品。目前，我司已经上线爱课AI录播课、口语星球AI录播课、360商务英语课和Starlight微课堂等作为替代课程供用户选择。截至8月25日暑期在线口语培训，已经沟通了20443名客户，部分客户已经陆续开始上课。

“大部分家长不想换课。”吴超说。

“AI课一年的学费也就两三千元，很多家长未退的学费超过一万元，当然不愿意换课。另外替换的AI课价值不对等，一门798元的课程如果在AI课官微报名可以返还398元。”他说。

客服向李瑞回复称，报名时间超过三个月的用户无法退费，三个月以内报名的用户可以登记退费需求。“一些去了旦悦科技总部的用户退回了25%-50%不等的学费。”她说。

8月10日停课后，李瑞赶紧到兰迪少儿英语的官网下载了自己的电子合同。但本周她再次登录官网时，发现自己的合同被篡改了。

第一次登录时合同的金额为总价8980元，但第二次登录时合同的金额变成了套餐原价11480元。

（两份不同金额的合同）

“金额改多了，每节课的单价就会变高，所以如果退费或者转课的时候会造成用户剩余学费总额减少。”李瑞说。

不少用户都反映合同被篡改，甚至有的合同金额的单位被改成了日元。

教育部等六部门《关于规范校外线上培训的实施意见》规定，按课时收费的，每科不得一次性收取超过60课时的费用；按培训周期收费的，不得一次性收取时间跨度超过3个月的费用。

不管是abc360，还是兰迪少儿英语的收费都明显违规，吴超向21世纪经济报道提供的abc360价格表显示，最小的课时包是148个、最大的课时包是1932个；李瑞提供的兰迪少儿英语价格表显示，最小的课时包是128个、最大的课时包是613个。

（兰迪少儿英语价格表）

李瑞在浙江解纷码平台投诉了兰迪少儿英语，“问我是否接受调解，我说不接受，对方让我去浙江法院网起诉立案”。

李瑞于是向杭州市滨江区人民法院提起了诉讼，案由是教育培训合同纠纷，但立案登记被退回，理由是公安机关正在介入侦查，要求耐心等待刑事侦查结束，该批纠纷将统一进行处理。